第34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 34 章
呼叫一直在繼續。
但猶豫了片刻，愛麗西婭還是將電話掛斷，並沒有接。
史蒂夫是她逃婚半年前的健身教練，為人親和友善，確實幫了很多。
這位教練的人品極佳，愛麗西婭相信他不會把自己的事情說出去。
再加上想著離開紐約後或許會有需要他的地方，所以這才給了他現在的手機號。
幾天前逃婚的新聞鬧得那麽轟動，就算沒有特意和史蒂夫提起過自己的姓氏，通過之前的那些細節，想來他也能猜到些什麽什麽了。
按照該有的一貫作風來講，他應該裝作不清楚，並且減少來往。
指至少不會來問[你的健身卡裏還有餘額，快過期了，什麽時候來用完？]這種話。
似乎是意識到她這邊的不方便，掛斷後就沒再繼續打來了。
盡顯對面的體貼。
愛麗西婭輕咬嘴唇，嘆了口氣，有些抱歉。
不知道史蒂夫找她想做什麽，但她現在沒有想和紐約那邊有任何聯系的打算。
而且...她現在有更頭痛的事情要面對，實在不想分心顧忌其他了。
短短一個下午而已，發生了太多。
之後再說吧。
把手機放回包裏，愛麗西婭拍拍臉，努力恢覆成每次回家時一如既往的表情，伸手擰開了門：“我回來了。”
微微仰頭，準備和在門口的邁克爾露出笑容，好不讓氣氛那麽尷尬。
視線，撲了個空。
有些懵，楞神的眨了眨眼睛，她明明記得鏡頭裏、在聽見聲音後他是停在門口了來著。
等開門走進來，人卻反倒已經穩穩地坐在了沙發上，冷漠地直視前方，一副壓根就沒有動過的樣子。
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啊。
欲言又止地望了他一眼。
有了下午發生的事情在先，說實話，愛麗西婭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、開口了又說什麽好。
那還是不要說了。
關上門，剛向客廳裏走出幾步，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猛地打斷了她的思考。
愛麗西婭打了個噴嚏，不受控制咳嗽了幾聲，眼角嗆出了淚花。
連忙捏住鼻子，也顧不上思考要從發生命案的那塊地板走過，她小跑著到了窗戶旁邊。
推開窗戶，深吸一口外面的空氣。
“活過來了...”
怪不得邁克爾喜歡套著頭罩。
看樣子還真的有些其他的用途。
手撐著窗框，向下看去，正是不久前被警察攔起的地方，地上還隱約有著處理不掉的暗紅。
縮縮肩膀，這個視角看，有點嚇人。
但是還有更嚇人的。
比如說那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，第一案發現場就在她的身後。
浸了血的地毯和屍塊一樣，很明顯都救不回來，直接就被警方帶走處理了，現在那塊地方就只剩下了地板。
她剛剛還踩著那塊地方過來。
反應過來後，搞得像是模擬了遍當時的路徑圖一樣。
愛麗西婭皺了皺臉，總感覺腳下還是黏膩的，很想把現在穿著的鞋扔掉。
扭頭看向室內，還有那塊光禿禿的地板，即便被清理得差不多，但也實在太讓人在心理層面上過不去了。
等一下就從其他房間拖個地毯來蓋住吧。
正想著，目光向另一邊挪動，就這麽地和邁克爾對上了視線。
說起來，警官口中的某個殺人魔不僅沒有離開，反倒還重返現場，繼續待在她家來著。
想到他開窗扔出的一套動作，愛麗西婭本還扶著窗框，手突然就不知道放哪裏好了。
動作微微卡頓，邁克爾還在擡頭看向這邊。
準確地來說，是在看著她。
愛麗西婭還以為他是不喜歡這個味道，把窗戶又開得大了些：“很快就能散開了，再等一下。哦對，我去做飯。”
看看時間，今天真的算是提前下班了。
被警方傳喚的匆忙，根本就想不到、也沒來得及路上去買菜。
家裏還有些菜，倒也還夠做個晚餐。
這一套日常快要成了習慣，愛麗西婭的思緒因此跑偏，點點嘴唇，思考起了給他做些什麽晚飯好。
瞧見了不該瞧見的畫面，一路上都有些忐忑該怎麽和他相處。
但等進了屋子、和邁克爾對上視線之後，她的反應竟然還會這麽淡定，連自己都很意外。
是有一些驚詫和糾結，但總不能不給他吃飯吧。
而且...哥譚的警方都離開了，那些該隱瞞的、不該隱瞞，她也都下意識地保持了沈默，沒說出口。
除了像往常一樣，沒什麽能做的，也沒什麽可必須做的。
這不就是她潛意識裏想要的嗎。
維持住現在穩定幸福的生活，不被別人打擾。
廚房裏，切著菜，握住刀柄的手漸漸收緊，愛麗西婭心裏另一個聲音變得越來越小。
正沈浸在自己思緒裏，她還沒有註意到此時有什麽不同。
邁克爾身上原本還有些細微的暴躁和暴戾。
透了個風回來，再聽見熟悉的輕聲細語，氣息居然詭異地平和了許多。
他緊緊地跟在愛麗西婭身後，歪頭看著她，難得離得很近。
出神得有些久，鍋裏的湯沸騰起了來。
愛麗西婭連忙蓋上鍋蓋，為了躲開濺起的湯，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，縮了縮被蹦到的手指。
好燙。
小口小口地吹著氣，又向後面躲了躲。
痛楚來得剛剛好，她也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發呆下去了。
感覺好像有砰的一聲，隨即背後一痛，似乎是撞到了什麽。
記得身後明明還算寬敞，也沒放擋路的桌椅來著。
輕撞了一下，但卻並不很痛。
愛麗西婭不禁小小地悶哼一聲，有些懵，想要反手去摸：“什麽東西...”
身後抵著的觸感雖然稍顯硬實，但還沒到實心墻壁的程度，也沒有家具那硌得慌、稍有不慎就會被磕得青紫的棱角。
幾乎在貼上的瞬間，透過略薄的襯衫布料，熾熱的體溫迅速侵襲席卷，將她整個人籠罩住。
熟悉的呼吸聲在頭頂正上方縈繞，身後的是誰不言而喻。
直接撞進邁克爾的身上...懷裏了。
向後的指尖摸到了粗糙的布料，以及布料下結實的大腿。
慌亂地收回。
後腦勺抵在他胸口的下方，清晰地感受到身後堵著的[墻]正隨著呼吸而起伏。
背對著，和一具很是火熱厚實的男性身體緊貼，愛麗西婭一時忘記了挪走。
她咬了咬嘴唇，目光落在地上，有些不知道這算是什麽情況。
邁克爾他是不是，靠得有點太近了？
換做以往，他不是一向會在廚房的門口站著，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嗎。
或者再懶一點就是開著門，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看。
今天怎麽一下子縮進了這麽多？
在示好？還是說理解了什麽隱晦的含義？
說起來，如果暫且忘記下午那個帶有兇殺色彩的意外，臨去上班的前一刻，她坐在他的腿上，仰頭親了他的嘴唇來著。
雖然，準確的來說，親的是頭罩的嘴唇。
她在此之前可沒做過那種事情，全憑當時鬼迷心竅的沖動行事。事後再想想，確實是有些太過大膽了。
愛麗西婭臉有些泛紅，不好意思地摳了摳手。
他...再遲鈍也能明白背後的含義吧？
不然這時候離這麽近做什麽。
而且還沒把她推開，依舊還站在原地...
邁克爾今天的狀態怪怪的，和前幾天都不太一樣，讓人有些難以捉摸。
愛麗西婭覺得自己的狀態也很怪。
她暗暗地掐了下大腿，不讓自己再繼續往桃色的方向瞎想。
和邁克爾近距離站著，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那種呆瓜想法，而不是驚恐自己可能會被殺人魔擰斷脖子、提起來扔出去。
這就太不對勁了。
這次愛麗西婭終於意識到了，邁克爾或許並不是什麽好人。
至少和最開始預想的[好心超級英雄]對不上。
可是...
她控制不住自己又開始蔓延的思緒。
可也是他幫自己開車逃離了紐約，來了哥譚。
雖說緊跟著而來的就是一路跟蹤，半夜爬墻，自顧自地留下不走...
確實不是什麽好超英應該做的。
但相處的這幾天，邁克爾也沒有對她做什麽啊。
指危及生命的那種。
仔細想想，就連不危及生命的那種也沒有做到。
他最多也只是縮在家裏，偶爾可能偷偷跟著她出門，再提前跑回來而已。
每天也就是吃飯跟蹤睡覺，很平淡無趣，但樂在其中，並沒有想要去搞壞事的意思。
他需要的條件不多，只需要一點點就能滿足。
如果不是那群人強行闖進來，還要把他帶走，也不會發生那種事情。
拋開其他不談，那些被扔下去的人就沒有錯嗎。
德魯伊教會，今天中午給邁爾克讀的新聞裏似乎就有他們，而且邁克爾也表現出了在意的樣子。
結果沒多久，就又有教會的人來抓他。
什麽關系？
這次邁克爾沒被帶走，但下次呢。如果他們有關系，教會很有可能還會來。
愛麗西婭瞇起了眼睛。
要搬家嗎？
可是總不能一直在哥譚東躲西藏，這裏本就亂套，有不少他們組織的人在搞事，搬到哪裏去都容易被發現。
短短幾天裏運氣這麽差，哥譚警方怕不是也記下她的一些信息了。
她不能一直在哥譚待著，這裏最多只是個拿來拖延時間、躲避家族搜查的地方。
等再過一陣子熱度降下來，搜得也沒那麽上心，她就想個辦法離開這個城市，最好能離開美國。
問題是怎麽把顯眼的邁克爾也帶走，外面可不像哥譚，會對這副打扮接受度那麽高。
想到這裏，愛麗西婭難免為難。
那算是之後的計劃，但現在他們還是要繼續留在哥譚的。
下午發生的事情也在提醒她，她對邁克爾的了解實在太少了。
她至少要搞清楚邁克爾到底和德魯伊教會有什麽牽扯。最不濟，能從伊爾莎那邊套話些有關邁爾斯家的消息也行。
而且現在看來邁克爾也是個隱患，他要是暴露了，不僅是教會和邁爾斯家，連警方都可能要盯上他。
觀察幾天看來，她租的房子也沒那麽差勁。
這個地方很好，尤其是還有個好心的房東尼格瑪先生。
前哥譚警局檔案員，和這片地區的警員是前同事，不招他們待見到連案子都不想來查。
就是偶爾表現得奇怪了些。
愛麗西婭想到了他被刀劃傷的手，還有那個透著見不得人小秘密的雜物間。
她可沒有特意多說些什麽，也沒有刻意地去多關註些什麽。
就像是還什麽都不知道那樣。
她只知道，自己獨居住在這裏，隔壁是好心的代理房東，日常相處起來還算不錯，人也很體貼熱情。
偶爾能看見他起個大早，在樓下用大黑塑料袋裝滿了垃圾、收拾衛生，婉拒了她的幫忙。
即便附近命案頻發，這棟樓沒幾個租戶、沒什麽可收拾的。
而且這裏似乎晚上治安確實不怎麽好，大半夜的有[陌生人]精準地摸到了她家門口，用工具敲門，試圖進來。
她也不清楚那會是誰，總不能是隔壁的房東吧。
至於可能會在這裏發生的案件，那就更不清楚了。
總不能是隔壁的房東吧。
意識到好心的房東先生還能在某種情況下[更好心]一些，愛麗西婭覺得原本那個搬家的計劃可以暫擱。
緩緩地從思緒走出，邁克爾竟然還任由她貼著。
他一動不動的，呆站在那裏，任由她在身上依著，一點別的嫌棄的反應都沒有。
這就有些奇怪了。
愛麗西婭的手原本還有些涼，被他的體溫烤了一會兒，指尖都開始變得熱乎乎的了。
有邁克爾晚上擠著睡覺，看來這個冬天不會冷了。
這種被異性氣息整個席卷住的感覺，讓她不免回想起初遇晚上被壓在角落裏的經歷。
當初光顧著緊張和忐忑了，現在再回想一下，似乎，好像，還挺...
悄悄地蹭了蹭腿。
輕咳一聲，眨眼看著鍋，借此掩飾自己微妙想法的心虛。
後背酥酥麻麻的，竟然還沒被推開，好難得。
不太像是邁克爾的作風啊，難不成是家裏前後被許多陌生人闖入，搞得他沒有安全感，需要安慰？
刀人的時候，不像是沒安全感的樣子。
他也不說話，她只能靠猜。
不過說起來也不是沒可能，畢竟自從邁克爾留在家裏之後，她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，基本上都是哄著順著他來。
突然被那麽對待，心情不好、突然就想纏著她，這倒也說得過去。
呼吸聲的頻率保持不變。
其他人聽見那個悶在頭罩裏的粗重呼吸可能會害怕。
但她聽得久了，反倒會因此感到些許的安心和放松。
女孩子總有通病，會覺得他對自己不一樣。
但亂七八糟地胡亂想一通，確實有哪裏是不一樣的啊。
愛麗西婭抿起了嘴，已經不指望能讓他來主動了，便向後伸手，主動牽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：“你，你要...”
剛輕輕地勾住，還沒等把話說完，就已經被嫌棄地甩開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悻悻地收回手，給鍋關了火，任勞任怨地做自己該做的。
行吧，都是一樣的。
她的錯，就算有再多的呆瓜前科在先做提醒，也總想太多。
邁克爾個子實在太高了，平時他站在門口倒還好，現在貼得太近，就顯得格外礙事。
被面罩後那雙死氣沈沈的眼睛居高臨下地圍觀了做晚餐的全過程。
把熱氣騰騰的肉湯和鮮蝦蔬菜餅放在餐桌上。
看看上面的蝦仁，再看看依舊站在自己身邊的健碩高個子，愛麗西婭停頓了幾秒，不經意地舔舔嘴唇，問了個意義不明的問題：“你喜歡吃生蠔嗎，我在超市看見有賣。”
邁克爾疑惑地歪了歪腦袋，似乎有在聽那句話。
被用那種目光盯著瞧，愛麗西婭瞬間紅了臉，覺得問這種問題的自己太沒在努力遮掩了。
“沒什麽，你先吃飯吧，我還不餓，我去收拾一下屋子。”她別開視線，有點羞愧於和邁克爾對視，連忙轉移話題，“對了，我要去洗衣服了，你有什麽要洗的嗎？”
邁克爾今天晚上難得在聽她說話。
他換這個新問題思考了一會兒，然後緩緩地掏出來一把小刀。
刀刃上沾著血，瞧著確實臟。
這把又是哪裏來的！
兇器啊！
愛麗西婭的嘴唇抖了抖，下意識地就想拒絕：“...這個不行，不能放洗衣機。”
“算了，”她深吸一口氣，還是發出了沒有骨氣的聲音，“你放廚房的水槽裏吧，等一會兒我去刷。”
好言好語地哄著，愛麗西婭轉身回了臥室，給他留了單獨吃飯的空間。
一顆顆地解開襯衫扣子，把有些被汗浸濕的白襯衫扔在地毯上。
頭發撩到一側，後背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。
微微低頭，反手解開還是有點緊繃的內衣，終於松了口氣。
手掌擦過細膩的皮膚，指尖摸向腰際，拽著包臀裙的拉鏈向下，彎腰脫下。
重新換上居家的小吊帶和短褲，把頭發紮成馬尾，愛麗西婭抻了抻肩膀，抱起換下的襯衫和短裙，準備去浴室洗衣服了。
“還好提前把門把手粘上了，不然還真的不好和警察解釋...”她嘟囔了幾聲，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。
但一個轉身，好險又被嚇一跳。
邁克爾還在和她保持著不過幾步的距離。
在這裏再度和他對上視線，愛麗西婭茫然地眨了眨眼睛。
那個呼吸聲她接受得太自然了，而且剛剛在發呆，壓根沒有註意到。
什麽時候跟過來的，多久了，又是一聲不響地看完了全程嗎！
她試探地詢問：“怎麽沒去吃飯？不合口味嗎？”
沒有回答，只是默默地投來難以捉摸的視線。
也是。
這人壓根就不說話，不能指望他回答些什麽。
把各種可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，愛麗西婭嘗試猜測他想表達的含義，目光順著又落在了他的那身連體工裝上。
說起來，自從遇見邁克爾之後，他一直都是這麽一身，都感覺有點破了也沒換下過。
“要把衣服脫下來，我幫你順便洗了嗎？”
沒反應。
說罷，想到家裏也沒他能拿來換用的衣服，愛麗西婭縮了縮脖子，咳了一聲：“一個晚上差不多就能幹了，又不出門，你在屋子裏不穿也無所謂的，我不介意。”
這話似乎還是有哪裏不對。
只許他全程圍觀她換衣服和洗澡，就不許她旁觀他不穿衣服了嗎？
這個話說出來也不對。
算了。
“明天的吧，我明天出門給你買能換的衣服。”
放棄繼續在這個話題深入下去，愛麗西婭躲避他那顯得分外[單純直白]的目光，抱著衣服和他擦肩而過，朝浴室的方向走。
雖然不說話，也沒要脫衣服的意思，但某個頭罩男還是邁步跟了過來。
保持著三步以內的距離，也不知道到底在旁邊俯視著想些什麽。
愛麗西婭被他跟得有些心情微妙。
他今天有點太粘人了，再這樣她可就覺得有點暧昧了。
說不定，邁克爾其實還是很想跟她多待一會兒的？
這個猜想剛在腦中浮現，就同步生出了些微妙的竊喜。
邁克爾看著木訥呆憨，但其實還蠻可愛的嗎...
愛麗西婭不知不覺地彎起了嘴角，邊向前走，邊用餘光偷瞄跟在身邊的邁克爾。
分心的結果就是沒有註意到腳下，被絆了一下。
撲通一聲，栽倒在地。
跪坐在地上，愛麗西婭茫然地楞了幾秒，扭頭去看邁克爾。
他們兩個之間離得非常近，近到見勢不妙、他就能伸手把人拽住的程度。
但是他沒有。
此時，邁克爾正保持著俯視的姿勢，冷漠地看著，完全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。
見她瞧過去，還略帶諷刺地歪了歪腦袋。
愛麗西婭還是頭一次思考這個問題，為什麽自己要留這人在家。
手攥了又攥，無力又沒能耐地松開。
算了。
有了那位警官的提醒在先，雖然說感覺更多的是開玩笑的性質，但臨睡覺前，愛麗西婭還是關了窗戶，並且特意把窗簾嚴嚴實實地給拉上了。
不僅拉上，還很是認真仔細地掖了掖，確保它不會不小心掀開、被看見屋內的場景。
有關於今天下午發生的自殺案件，她作為一個當時還忙著在花店上班的小員工，感覺和蝙蝠俠沒什麽可說的。
而且...旁邊還躺著個睡覺也帶頭罩、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男人。
如果蝙蝠俠真的會來，他或許一開始只是想聊聊案子的事情，但在看清楚邁克爾的形象之後，可能就有新的話題要聊了。
說是情趣，他會信嗎。
躺在床上，依舊是被可憐兮兮地擠在旁邊。
愛麗西婭努力保持平躺，扭頭看了看左手邊的窗簾，再扭頭看看右手邊的邁克爾。
拉上窗簾之後，屋子裏格外地昏暗，只有非常非常微弱的、月亮隱約透進來的光。
就像她現在的心情一樣。
比起[怎麽辦，她在和殺人魔睡在一起]，反倒是[不是吧，他真的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？]的念頭占據了上風。
殺不殺人魔的，他要是真想對她下手，那就下手吧。
總好過這樣羞辱她強。
已經維持這種狀態好幾天了，這個真的沒辦法不去在意。
愛麗西婭微微掀起被子，低頭看了看自己。
換上了吊帶睡裙，露出了大片細膩白皙的皮膚。
胸口隨著呼吸起伏，自己看了都想戳一戳。
而旁邊的邁克爾連衣服都沒換，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，依舊沈默地目視天花板。
她突然就對自己的魅力和條件不自信了起來。
邁克爾？你就真的一眼都不看？甚至還嫌棄她占地方？
那個天花板到底有什麽可看的。
說出來可能會有些難為情，愛麗西婭現在隱約對他有了些猜測。
她其實想稍稍地求證一下，但礙於有瞧見他捅刀子的震懾在先，一時就有些猶豫了起來。
親一親頭罩的嘴唇感覺就已經有些過界了，要是再得寸進尺地去...
總不能讓他把自己切碎了、順著窗戶扔下去吧。
愛麗西婭選擇趕緊閉上眼睛睡覺，打消掉那些危險的念頭。
身邊的呼吸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大。
再加上今天發生了太多，腦子裏亂七八糟的，一閉眼睛就會控制不住地想，思緒被擾亂，一點困意都沒有。
身邊就躺著亂七八糟思緒的當事人。
夜晚本就容易生出過分感性的情緒，本想強迫自己避開，但又忍不住順著那小小的苗頭往深了去想。
愛麗西婭默默睜開了眼睛，跟著一起目視天花板。
越看越難過，沒忍住嘆了口氣。
為什麽。
到底是為什麽。
惆悵地別開視線，她既不想看那個樸素的天花板，也不想看邁克爾寫著諷刺的頭罩側臉。
還是去看窗簾吧。
盯著那個灰蒙蒙的窗簾放空大腦。
外面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。
愛麗西婭眨了眨眼睛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剛剛看錯了。
是鳥嗎？
還是什麽類似於蝙蝠俠的身影？
都怪那個警察的話，搞得她不管是什麽，下意識地就要往蝙蝠俠身上去想。
尤其還是從本地人的口中得知那不是什麽午夜傳說，是確切存在的家夥之後。
東區就沒有發生過什麽好事，據說蝙蝠俠經常出沒在這片地帶，她真的會擔心他過來。
有些忐忑地坐直身子，愛麗西婭捏著被角，小心翼翼地又朝著窗簾瞧了一眼。
窗簾不是特別嚴實，裏面能瞧見外面剪影，說不定外面也能瞧見裏面的。
雖然依舊是霧蒙蒙一片，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。
但是總歸是小心一點為好。
不會敲窗戶或者開窗戶什麽的吧？
要是被看見了，身邊的邁克爾怎麽解釋。
她抿起嘴，垂眸，有了個主意。
猶豫了一小會兒，還是在柔軟的床上撐著胳膊，像是中午時那樣，小心翼翼、試探著地跨坐在了身邊人的大腿上。
手改為虛虛地按在他的腰上。
沒好意思立刻去看他的反應，愛麗西婭側著頭，餘光瞥著窗簾的方向，意思意思的蹭了兩下。
雖然不知道是不是，但以防萬一，就算是蝙蝠俠想問什麽，也不會沒禮貌到這種時候打擾吧。
好吧，她承認就是了。
雖然說警惕有可能出現蝙蝠俠不假，但那也有些太過於未雨綢繆了。
她想要一個能夠說服自己、跨坐過來的理由。
邁克爾保持平躺，愛麗西婭扭過頭看向他的時候，他沒再繼續目視天花板、正沈默地看著她。
可能他沒搞懂怎麽突然換了這個姿勢。
氣氛有一瞬的尷尬。
愛麗西婭被他看得擡不起頭，紅了臉，磕磕巴巴地辯解：“就許你貼近了跟著我一晚上，不許我這個時候近一點了嗎？”
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。
他沒反駁，也沒反抗，緩緩地移開了目光，重新看向天花板。
似乎是可以無視掉身上的重量，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。
沒，沒有其他反應了嗎？
有些意外地看著邁克爾將自己無視，愛麗西婭有些懵，沒想到他竟然會默許自己坐到這裏來。
真的假的？
難不成是中午的經歷，給他提前適應的經驗了嗎？
等了一會兒確定，依舊還是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。
這就讓人心思微動，開始得寸進尺起來了。
愛麗西婭朝他的方向輕微地彎腰、附身，試探地朝著他的領口伸手。
指尖一寸寸地點到了連體工裝的拉鏈上，小心翼翼地捏住，再緩緩向下拉。
她有一個勉強算得上正當的理由：“讓我...比量一下大致的尺寸，好給你...買衣服。”
話說得磕磕巴巴，連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。
邁克爾大概是瞥了她一眼，但還是懶得搭理，依舊保持像死了一樣的狀態。
這給了愛麗西婭莫大的勇氣，一鼓作氣把拉鏈拉到了最下面。
成，成功了...
得手的這麽順利，有點不敢置信。
邁克爾還在工裝裏面穿了件黑色的短袖，就算拉開了，也還是一點都沒露。
暫時還沒有忘記剛剛拿什麽做的借口，也確實是需要知道他的尺寸、好方便給他買衣服。
手裏沒有能量的尺子，愛麗西婭垂眸，指尖順著工裝下面伸了進去，只能用自己的手比量個大概。
工裝裏面悶著熱氣。
這次離皮膚就只剩下了薄薄一層短袖，邁克爾身上的溫度傳來得愈發直接了。
熱騰騰的，熏得指尖泛紅，只覺得酥麻了起來。
肩寬，胸口，再到腰身。
隨著指尖一點點的挪動，他的體型逐漸在腦海裏成型，愈發清晰和真實起來了。
一點點的下挪，兩只手的手掌心，按在了邁克爾的腰上。
隔著布料，把他的上半身摸了個遍，他竟然依舊沒有要趕人、或者是搭理她的意思。
這讓愛麗西婭的膽子大了起來。
眼神微動，瞧著手下按著的地方，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那健碩的腰身。
悄悄咬著唇，她的手指尖換了個落點，沒再繼續停在布料上，而是鉆著短袖衣擺的下面、伸了進去，貼著他的皮膚摸到了腰。
體溫燙得人指尖發麻，要不是手下觸感突出，好險以為要沒有知覺了。
太大膽了。
手下動作確實大膽，但愛麗西婭也沒往忐忑地觀察邁克爾的反應，小心地試探著他的底線。
瞧見他的手指頭似乎動了動。
“...我幫你揉揉。”
說罷，不給他反應和拒絕的機會，手下施了些力度，或輕或重地給他按摩了起來。
不像他，女孩子的手本來就很柔軟，就算再怎麽用力，直接接觸在腰間的掌心也始終綿軟、一點也不會硌。
像是貼著一小團軟軟的棉花。
揉腰的感覺很舒服，體驗過後就很難再拒絕。
愛麗西婭也是壞心思地抓準了這一點。
他的腰身乍一按捏有些僵，看起來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。
邁克爾的手指頭不再動了。
有直觀的感受傳來，他的身體率先默認了這種近距離接觸。
聽著頭罩後那悶悶的呼吸聲，愛麗西婭被他身上傳來的熱氣熏得臉紅。
就算心裏有些計劃得逞的得意，但還要故作難為情的輕聲補充：“這算是...今天晚上你表現還算好的特別服務哦。”
意思就是，再多粘著她一點，受到的待遇還會變得更好。
希望下次她再要摔倒的時候，邁克爾別再繼續冷眼旁觀了。
真的很傷人。
愛麗西婭坐在他的大腿上，因著手下的動作不方便，又蹭著向前挪了挪。
也不知道是被燙得還是因為別的什麽，在裙擺遮擋下，大腿內側的皮膚已然泛了層粉紅。
只是礙於沒入昏暗，並未被誰察覺。
向他的方向俯身，手指在有些緊繃的肌肉上用力，或輕或重地按摩。
他看起來好像很享受的樣子，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這話聽進心裏去。
手掌若無其事地向上，要準備換個位置了。
自從開始按摩，她的手就一直在和衣服下的肌膚直接接觸，就算這時候稍稍挪了下位置，躺平的家夥也依舊並沒有註意到這些小細節，大概是覺得沒有什麽不同。
即便他黑色短袖的衣擺一點點地被向上掀起，逐漸露出了大片的皮膚。
小麥色的膚色，略微有些發暗。
對比之下，就顯得她落在上面的兩只手好像白得在發光。
可能是最近吃的夥食很好，肚子有了些軟軟的肉。
隨著呼吸而微微起伏著。
能瞧見有腹肌的形狀，微微施力地摸一下，還能摸到很硬實的肌肉。
邁克爾竟然是脂包肌的類型嗎？
太熱了，熱得愛麗西婭有些喉嚨發幹。
還是有一點點緊張，都已經進展到了這裏，摸著他的手難免會有些細微的發抖。
垂下眸，指腹摩擦著皮膚上的坑坑窪窪。
他的皮膚不是很平整，有被燒傷、留下疤痕的痕跡。
還有些像是彈孔留下的痕跡，印下了淺淺幾個小坑。
即便身上沒嚴重的殘缺，也沒缺斤少兩丟了什麽零件，但光是落入眼裏的這副慘兮兮模樣，再將其和他平時呆楞楞、沈默寡言的形象結合在一起。
總感覺瞧著可憐巴巴的。
愛麗西婭突然想起來，邁克爾露在外面的手也是這樣。
粗糙，落著暗紅色的疤痕。
他到底在之前經歷了些什麽啊。
手指腹輕輕地拂過，頗有種莫名的可憐，愛麗西婭放柔了聲音：“很疼吧...”
“不過之後就不會了。只要你繼續留在這裏，我肯定不會讓你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的。”
“只會一直像是現在這樣，什麽都不需要你去做，過平靜普通的生活。”
她已經習慣這種好像在自言自語的感覺了。
認真地給邁克爾按了按肩膀，又從上向下滑下來，手再次落回到腰上。
這個過程之中，他躺平享受著，一直乖乖的沒有動。
這個反應是愛麗西婭想要看到的。
醞釀了這麽久，也該是時候了吧...
眼神微動，她果然還是想確認一下。
躺平的呆瓜依舊很呆。
雖說這種感覺可能多數是源於那個越看越傻的頭罩臉，但她這時候會刻意忽略小小的盲點。
揉腰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向下滑，換了個地方。
時刻提防他會把自己踹下去的可能，愛麗西婭小心翼翼地盯著他搭在床上的胳膊。
還有那仰著望向天花板的腦袋。
只能透過頭罩看到下...好吧，下巴也看不太到。
沒有反應就是默許。
輕咬嘴唇，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，繼續像剛剛那樣按摩。
感覺過去了有好幾分鐘。
手腕酸痛，無事發生。
愛麗西婭原本還會忐忑地偷瞄邁克爾的反應。
直到她的頭越垂越低，眼神由疑惑到沈默，動作也漸漸地放緩、停下。
至於會不會被踹下去之類的。
已經，無所謂了。
手心出汗，觸感微微潮濕。
也分不清是被熱的、還是被氣的。
這是一種既詫異、又不解、難過又失落的心情。
受傷居多。
她突然覺得，她可能真的是笨蛋。
明明都有那麽多前科了，她到底在期待些什麽啊。
愛麗西婭擡不起頭，語氣失去了起伏，聲音微弱到難以聽清：“我明白了，我之後不會再瞎想了...”
不能指望用這種方法留住他了。
明天開始，再努力鉆研一下菜譜吧。
...但是他究竟是為什麽？
不管怎麽樣，就是都沒有反應是吧？
這都不動一下，甚至連推開她的意思都沒有？
還是會越想越覺得憋屈和難受，愛麗西婭抽了抽鼻子，看著一動不動、也不搭理自己的邁克爾，甚至有一瞬間的惱羞成怒。
手腕下翻，頗有報覆的意味，稍微用力地掐了一下。
一時的鬼迷心竅。
她以為這並不能算什麽，畢竟瞧他身上的一片狼藉，好一副被火燒、被槍打都無動於衷的樣子。
但是這次略有不同。
沒有反應、死了一樣的邁克爾突然擡手，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。
現在不是很想搭理他。
抽手，給他把短袖衣擺再拽下來，重新拉上拉鏈，再裹得嚴嚴實實的。
做完這些，愛麗西婭神色恍惚，狼狽地從他身上爬了下來。
“對不起，我不會因為這個看不起你的。”她下了床，踩在地板上，刻意地別開了視線，逃避對視的可能，“我去個廁所。”
“別跟著。”
她都不讓你跟著——
你老婆不要你嘍！你老婆不要你嘍！（尖叫）（惡毒）
邁，你還是年輕，如果我是你，我就翻個面，讓她給我踩背
反正也已經徹底對你不抱期待了
誒喲怎麽辦啊，之後你想的時候可就要受苦嘍（拍手
邁：（痛。
邁：（盯。
邁：（不能跟著？
邁：（我倒要看看。
《這個變態你一定要做嗎》
怎麽說，這都沒有下死手，怎麽就不算PUA初有成效了呢
ps：而聰明的孩子會去大眼看我畫設定圖——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呼叫一直在繼續。
但猶豫了片刻，愛麗西婭還是將電話掛斷，並沒有接。
史蒂夫是她逃婚半年前的健身教練，為人親和友善，確實幫了很多。
這位教練的人品極佳，愛麗西婭相信他不會把自己的事情說出去。
再加上想著離開紐約後或許會有需要他的地方，所以這才給了他現在的手機號。
幾天前逃婚的新聞鬧得那麽轟動，就算沒有特意和史蒂夫提起過自己的姓氏，通過之前的那些細節，想來他也能猜到些什麽什麽了。
按照該有的一貫作風來講，他應該裝作不清楚，並且減少來往。
指至少不會來問[你的健身卡裏還有餘額，快過期了，什麽時候來用完？]這種話。
似乎是意識到她這邊的不方便，掛斷後就沒再繼續打來了。
盡顯對面的體貼。
愛麗西婭輕咬嘴唇，嘆了口氣，有些抱歉。
不知道史蒂夫找她想做什麽，但她現在沒有想和紐約那邊有任何聯系的打算。
而且...她現在有更頭痛的事情要面對，實在不想分心顧忌其他了。
短短一個下午而已，發生了太多。
之後再說吧。
把手機放回包裏，愛麗西婭拍拍臉，努力恢覆成每次回家時一如既往的表情，伸手擰開了門：“我回來了。”
微微仰頭，準備和在門口的邁克爾露出笑容，好不讓氣氛那麽尷尬。
視線，撲了個空。
有些懵，楞神的眨了眨眼睛，她明明記得鏡頭裏、在聽見聲音後他是停在門口了來著。
等開門走進來，人卻反倒已經穩穩地坐在了沙發上，冷漠地直視前方，一副壓根就沒有動過的樣子。
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啊。
欲言又止地望了他一眼。
有了下午發生的事情在先，說實話，愛麗西婭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、開口了又說什麽好。
那還是不要說了。
關上門，剛向客廳裏走出幾步，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猛地打斷了她的思考。
愛麗西婭打了個噴嚏，不受控制咳嗽了幾聲，眼角嗆出了淚花。
連忙捏住鼻子，也顧不上思考要從發生命案的那塊地板走過，她小跑著到了窗戶旁邊。
推開窗戶，深吸一口外面的空氣。
“活過來了...”
怪不得邁克爾喜歡套著頭罩。
看樣子還真的有些其他的用途。
手撐著窗框，向下看去，正是不久前被警察攔起的地方，地上還隱約有著處理不掉的暗紅。
縮縮肩膀，這個視角看，有點嚇人。
但是還有更嚇人的。
比如說那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，第一案發現場就在她的身後。
浸了血的地毯和屍塊一樣，很明顯都救不回來，直接就被警方帶走處理了，現在那塊地方就只剩下了地板。
她剛剛還踩著那塊地方過來。
反應過來後，搞得像是模擬了遍當時的路徑圖一樣。
愛麗西婭皺了皺臉，總感覺腳下還是黏膩的，很想把現在穿著的鞋扔掉。
扭頭看向室內，還有那塊光禿禿的地板，即便被清理得差不多，但也實在太讓人在心理層面上過不去了。
等一下就從其他房間拖個地毯來蓋住吧。
正想著，目光向另一邊挪動，就這麽地和邁克爾對上了視線。
說起來，警官口中的某個殺人魔不僅沒有離開，反倒還重返現場，繼續待在她家來著。
想到他開窗扔出的一套動作，愛麗西婭本還扶著窗框，手突然就不知道放哪裏好了。
動作微微卡頓，邁克爾還在擡頭看向這邊。
準確地來說，是在看著她。
愛麗西婭還以為他是不喜歡這個味道，把窗戶又開得大了些：“很快就能散開了，再等一下。哦對，我去做飯。”
看看時間，今天真的算是提前下班了。
被警方傳喚的匆忙，根本就想不到、也沒來得及路上去買菜。
家裏還有些菜，倒也還夠做個晚餐。
這一套日常快要成了習慣，愛麗西婭的思緒因此跑偏，點點嘴唇，思考起了給他做些什麽晚飯好。
瞧見了不該瞧見的畫面，一路上都有些忐忑該怎麽和他相處。
但等進了屋子、和邁克爾對上視線之後，她的反應竟然還會這麽淡定，連自己都很意外。
是有一些驚詫和糾結，但總不能不給他吃飯吧。
而且...哥譚的警方都離開了，那些該隱瞞的、不該隱瞞，她也都下意識地保持了沈默，沒說出口。
除了像往常一樣，沒什麽能做的，也沒什麽可必須做的。
這不就是她潛意識裏想要的嗎。
維持住現在穩定幸福的生活，不被別人打擾。
廚房裏，切著菜，握住刀柄的手漸漸收緊，愛麗西婭心裏另一個聲音變得越來越小。
正沈浸在自己思緒裏，她還沒有註意到此時有什麽不同。
邁克爾身上原本還有些細微的暴躁和暴戾。
透了個風回來，再聽見熟悉的輕聲細語，氣息居然詭異地平和了許多。
他緊緊地跟在愛麗西婭身後，歪頭看著她，難得離得很近。
出神得有些久，鍋裏的湯沸騰起了來。
愛麗西婭連忙蓋上鍋蓋，為了躲開濺起的湯，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，縮了縮被蹦到的手指。
好燙。
小口小口地吹著氣，又向後面躲了躲。
痛楚來得剛剛好，她也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發呆下去了。
感覺好像有砰的一聲，隨即背後一痛，似乎是撞到了什麽。
記得身後明明還算寬敞，也沒放擋路的桌椅來著。
輕撞了一下，但卻並不很痛。
愛麗西婭不禁小小地悶哼一聲，有些懵，想要反手去摸：“什麽東西...”
身後抵著的觸感雖然稍顯硬實，但還沒到實心墻壁的程度，也沒有家具那硌得慌、稍有不慎就會被磕得青紫的棱角。
幾乎在貼上的瞬間，透過略薄的襯衫布料，熾熱的體溫迅速侵襲席卷，將她整個人籠罩住。
熟悉的呼吸聲在頭頂正上方縈繞，身後的是誰不言而喻。
直接撞進邁克爾的身上...懷裏了。
向後的指尖摸到了粗糙的布料，以及布料下結實的大腿。
慌亂地收回。
後腦勺抵在他胸口的下方，清晰地感受到身後堵著的[墻]正隨著呼吸而起伏。
背對著，和一具很是火熱厚實的男性身體緊貼，愛麗西婭一時忘記了挪走。
她咬了咬嘴唇，目光落在地上，有些不知道這算是什麽情況。
邁克爾他是不是，靠得有點太近了？
換做以往，他不是一向會在廚房的門口站著，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嗎。
或者再懶一點就是開著門，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看。
今天怎麽一下子縮進了這麽多？
在示好？還是說理解了什麽隱晦的含義？
說起來，如果暫且忘記下午那個帶有兇殺色彩的意外，臨去上班的前一刻，她坐在他的腿上，仰頭親了他的嘴唇來著。
雖然，準確的來說，親的是頭罩的嘴唇。
她在此之前可沒做過那種事情，全憑當時鬼迷心竅的沖動行事。事後再想想，確實是有些太過大膽了。
愛麗西婭臉有些泛紅，不好意思地摳了摳手。
他...再遲鈍也能明白背後的含義吧？
不然這時候離這麽近做什麽。
而且還沒把她推開，依舊還站在原地...
邁克爾今天的狀態怪怪的，和前幾天都不太一樣，讓人有些難以捉摸。
愛麗西婭覺得自己的狀態也很怪。
她暗暗地掐了下大腿，不讓自己再繼續往桃色的方向瞎想。
和邁克爾近距離站著，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那種呆瓜想法，而不是驚恐自己可能會被殺人魔擰斷脖子、提起來扔出去。
這就太不對勁了。
這次愛麗西婭終於意識到了，邁克爾或許並不是什麽好人。
至少和最開始預想的[好心超級英雄]對不上。
可是...
她控制不住自己又開始蔓延的思緒。
可也是他幫自己開車逃離了紐約，來了哥譚。
雖說緊跟著而來的就是一路跟蹤，半夜爬墻，自顧自地留下不走...
確實不是什麽好超英應該做的。
但相處的這幾天，邁克爾也沒有對她做什麽啊。
指危及生命的那種。
仔細想想，就連不危及生命的那種也沒有做到。
他最多也只是縮在家裏，偶爾可能偷偷跟著她出門，再提前跑回來而已。
每天也就是吃飯跟蹤睡覺，很平淡無趣，但樂在其中，並沒有想要去搞壞事的意思。
他需要的條件不多，只需要一點點就能滿足。
如果不是那群人強行闖進來，還要把他帶走，也不會發生那種事情。
拋開其他不談，那些被扔下去的人就沒有錯嗎。
德魯伊教會，今天中午給邁爾克讀的新聞裏似乎就有他們，而且邁克爾也表現出了在意的樣子。
結果沒多久，就又有教會的人來抓他。
什麽關系？
這次邁克爾沒被帶走，但下次呢。如果他們有關系，教會很有可能還會來。
愛麗西婭瞇起了眼睛。
要搬家嗎？
可是總不能一直在哥譚東躲西藏，這裏本就亂套，有不少他們組織的人在搞事，搬到哪裏去都容易被發現。
短短幾天裏運氣這麽差，哥譚警方怕不是也記下她的一些信息了。
她不能一直在哥譚待著，這裏最多只是個拿來拖延時間、躲避家族搜查的地方。
等再過一陣子熱度降下來，搜得也沒那麽上心，她就想個辦法離開這個城市，最好能離開美國。
問題是怎麽把顯眼的邁克爾也帶走，外面可不像哥譚，會對這副打扮接受度那麽高。
想到這裏，愛麗西婭難免為難。
那算是之後的計劃，但現在他們還是要繼續留在哥譚的。
下午發生的事情也在提醒她，她對邁克爾的了解實在太少了。
她至少要搞清楚邁克爾到底和德魯伊教會有什麽牽扯。最不濟，能從伊爾莎那邊套話些有關邁爾斯家的消息也行。
而且現在看來邁克爾也是個隱患，他要是暴露了，不僅是教會和邁爾斯家，連警方都可能要盯上他。
觀察幾天看來，她租的房子也沒那麽差勁。
這個地方很好，尤其是還有個好心的房東尼格瑪先生。
前哥譚警局檔案員，和這片地區的警員是前同事，不招他們待見到連案子都不想來查。
就是偶爾表現得奇怪了些。
愛麗西婭想到了他被刀劃傷的手，還有那個透著見不得人小秘密的雜物間。
她可沒有特意多說些什麽，也沒有刻意地去多關註些什麽。
就像是還什麽都不知道那樣。
她只知道，自己獨居住在這裏，隔壁是好心的代理房東，日常相處起來還算不錯，人也很體貼熱情。
偶爾能看見他起個大早，在樓下用大黑塑料袋裝滿了垃圾、收拾衛生，婉拒了她的幫忙。
即便附近命案頻發，這棟樓沒幾個租戶、沒什麽可收拾的。
而且這裏似乎晚上治安確實不怎麽好，大半夜的有[陌生人]精準地摸到了她家門口，用工具敲門，試圖進來。
她也不清楚那會是誰，總不能是隔壁的房東吧。
至於可能會在這裏發生的案件，那就更不清楚了。
總不能是隔壁的房東吧。
意識到好心的房東先生還能在某種情況下[更好心]一些，愛麗西婭覺得原本那個搬家的計劃可以暫擱。
緩緩地從思緒走出，邁克爾竟然還任由她貼著。
他一動不動的，呆站在那裏，任由她在身上依著，一點別的嫌棄的反應都沒有。
這就有些奇怪了。
愛麗西婭的手原本還有些涼，被他的體溫烤了一會兒，指尖都開始變得熱乎乎的了。
有邁克爾晚上擠著睡覺，看來這個冬天不會冷了。
這種被異性氣息整個席卷住的感覺，讓她不免回想起初遇晚上被壓在角落裏的經歷。
當初光顧著緊張和忐忑了，現在再回想一下，似乎，好像，還挺...
悄悄地蹭了蹭腿。
輕咳一聲，眨眼看著鍋，借此掩飾自己微妙想法的心虛。
後背酥酥麻麻的，竟然還沒被推開，好難得。
不太像是邁克爾的作風啊，難不成是家裏前後被許多陌生人闖入，搞得他沒有安全感，需要安慰？
刀人的時候，不像是沒安全感的樣子。
他也不說話，她只能靠猜。
不過說起來也不是沒可能，畢竟自從邁克爾留在家裏之後，她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，基本上都是哄著順著他來。
突然被那麽對待，心情不好、突然就想纏著她，這倒也說得過去。
呼吸聲的頻率保持不變。
其他人聽見那個悶在頭罩裏的粗重呼吸可能會害怕。
但她聽得久了，反倒會因此感到些許的安心和放松。
女孩子總有通病，會覺得他對自己不一樣。
但亂七八糟地胡亂想一通，確實有哪裏是不一樣的啊。
愛麗西婭抿起了嘴，已經不指望能讓他來主動了，便向後伸手，主動牽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：“你，你要...”
剛輕輕地勾住，還沒等把話說完，就已經被嫌棄地甩開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悻悻地收回手，給鍋關了火，任勞任怨地做自己該做的。
行吧，都是一樣的。
她的錯，就算有再多的呆瓜前科在先做提醒，也總想太多。
邁克爾個子實在太高了，平時他站在門口倒還好，現在貼得太近，就顯得格外礙事。
被面罩後那雙死氣沈沈的眼睛居高臨下地圍觀了做晚餐的全過程。
把熱氣騰騰的肉湯和鮮蝦蔬菜餅放在餐桌上。
看看上面的蝦仁，再看看依舊站在自己身邊的健碩高個子，愛麗西婭停頓了幾秒，不經意地舔舔嘴唇，問了個意義不明的問題：“你喜歡吃生蠔嗎，我在超市看見有賣。”
邁克爾疑惑地歪了歪腦袋，似乎有在聽那句話。
被用那種目光盯著瞧，愛麗西婭瞬間紅了臉，覺得問這種問題的自己太沒在努力遮掩了。
“沒什麽，你先吃飯吧，我還不餓，我去收拾一下屋子。”她別開視線，有點羞愧於和邁克爾對視，連忙轉移話題，“對了，我要去洗衣服了，你有什麽要洗的嗎？”
邁克爾今天晚上難得在聽她說話。
他換這個新問題思考了一會兒，然後緩緩地掏出來一把小刀。
刀刃上沾著血，瞧著確實臟。
這把又是哪裏來的！
兇器啊！
愛麗西婭的嘴唇抖了抖，下意識地就想拒絕：“...這個不行，不能放洗衣機。”
“算了，”她深吸一口氣，還是發出了沒有骨氣的聲音，“你放廚房的水槽裏吧，等一會兒我去刷。”
好言好語地哄著，愛麗西婭轉身回了臥室，給他留了單獨吃飯的空間。
一顆顆地解開襯衫扣子，把有些被汗浸濕的白襯衫扔在地毯上。
頭發撩到一側，後背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。
微微低頭，反手解開還是有點緊繃的內衣，終於松了口氣。
手掌擦過細膩的皮膚，指尖摸向腰際，拽著包臀裙的拉鏈向下，彎腰脫下。
重新換上居家的小吊帶和短褲，把頭發紮成馬尾，愛麗西婭抻了抻肩膀，抱起換下的襯衫和短裙，準備去浴室洗衣服了。
“還好提前把門把手粘上了，不然還真的不好和警察解釋...”她嘟囔了幾聲，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。
但一個轉身，好險又被嚇一跳。
邁克爾還在和她保持著不過幾步的距離。
在這裏再度和他對上視線，愛麗西婭茫然地眨了眨眼睛。
那個呼吸聲她接受得太自然了，而且剛剛在發呆，壓根沒有註意到。
什麽時候跟過來的，多久了，又是一聲不響地看完了全程嗎！
她試探地詢問：“怎麽沒去吃飯？不合口味嗎？”
沒有回答，只是默默地投來難以捉摸的視線。
也是。
這人壓根就不說話，不能指望他回答些什麽。
把各種可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，愛麗西婭嘗試猜測他想表達的含義，目光順著又落在了他的那身連體工裝上。
說起來，自從遇見邁克爾之後，他一直都是這麽一身，都感覺有點破了也沒換下過。
“要把衣服脫下來，我幫你順便洗了嗎？”
沒反應。
說罷，想到家裏也沒他能拿來換用的衣服，愛麗西婭縮了縮脖子，咳了一聲：“一個晚上差不多就能幹了，又不出門，你在屋子裏不穿也無所謂的，我不介意。”
這話似乎還是有哪裏不對。
只許他全程圍觀她換衣服和洗澡，就不許她旁觀他不穿衣服了嗎？
這個話說出來也不對。
算了。
“明天的吧，我明天出門給你買能換的衣服。”
放棄繼續在這個話題深入下去，愛麗西婭躲避他那顯得分外[單純直白]的目光，抱著衣服和他擦肩而過，朝浴室的方向走。
雖然不說話，也沒要脫衣服的意思，但某個頭罩男還是邁步跟了過來。
保持著三步以內的距離，也不知道到底在旁邊俯視著想些什麽。
愛麗西婭被他跟得有些心情微妙。
他今天有點太粘人了，再這樣她可就覺得有點暧昧了。
說不定，邁克爾其實還是很想跟她多待一會兒的？
這個猜想剛在腦中浮現，就同步生出了些微妙的竊喜。
邁克爾看著木訥呆憨，但其實還蠻可愛的嗎...
愛麗西婭不知不覺地彎起了嘴角，邊向前走，邊用餘光偷瞄跟在身邊的邁克爾。
分心的結果就是沒有註意到腳下，被絆了一下。
撲通一聲，栽倒在地。
跪坐在地上，愛麗西婭茫然地楞了幾秒，扭頭去看邁克爾。
他們兩個之間離得非常近，近到見勢不妙、他就能伸手把人拽住的程度。
但是他沒有。
此時，邁克爾正保持著俯視的姿勢，冷漠地看著，完全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。
見她瞧過去，還略帶諷刺地歪了歪腦袋。
愛麗西婭還是頭一次思考這個問題，為什麽自己要留這人在家。
手攥了又攥，無力又沒能耐地松開。
算了。
有了那位警官的提醒在先，雖然說感覺更多的是開玩笑的性質，但臨睡覺前，愛麗西婭還是關了窗戶，並且特意把窗簾嚴嚴實實地給拉上了。
不僅拉上，還很是認真仔細地掖了掖，確保它不會不小心掀開、被看見屋內的場景。
有關於今天下午發生的自殺案件，她作為一個當時還忙著在花店上班的小員工，感覺和蝙蝠俠沒什麽可說的。
而且...旁邊還躺著個睡覺也帶頭罩、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男人。
如果蝙蝠俠真的會來，他或許一開始只是想聊聊案子的事情，但在看清楚邁克爾的形象之後，可能就有新的話題要聊了。
說是情趣，他會信嗎。
躺在床上，依舊是被可憐兮兮地擠在旁邊。
愛麗西婭努力保持平躺，扭頭看了看左手邊的窗簾，再扭頭看看右手邊的邁克爾。
拉上窗簾之後，屋子裏格外地昏暗，只有非常非常微弱的、月亮隱約透進來的光。
就像她現在的心情一樣。
比起[怎麽辦，她在和殺人魔睡在一起]，反倒是[不是吧，他真的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？]的念頭占據了上風。
殺不殺人魔的，他要是真想對她下手，那就下手吧。
總好過這樣羞辱她強。
已經維持這種狀態好幾天了，這個真的沒辦法不去在意。
愛麗西婭微微掀起被子，低頭看了看自己。
換上了吊帶睡裙，露出了大片細膩白皙的皮膚。
胸口隨著呼吸起伏，自己看了都想戳一戳。
而旁邊的邁克爾連衣服都沒換，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，依舊沈默地目視天花板。
她突然就對自己的魅力和條件不自信了起來。
邁克爾？你就真的一眼都不看？甚至還嫌棄她占地方？
那個天花板到底有什麽可看的。
說出來可能會有些難為情，愛麗西婭現在隱約對他有了些猜測。
她其實想稍稍地求證一下，但礙於有瞧見他捅刀子的震懾在先，一時就有些猶豫了起來。
親一親頭罩的嘴唇感覺就已經有些過界了，要是再得寸進尺地去...
總不能讓他把自己切碎了、順著窗戶扔下去吧。
愛麗西婭選擇趕緊閉上眼睛睡覺，打消掉那些危險的念頭。
身邊的呼吸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大。
再加上今天發生了太多，腦子裏亂七八糟的，一閉眼睛就會控制不住地想，思緒被擾亂，一點困意都沒有。
身邊就躺著亂七八糟思緒的當事人。
夜晚本就容易生出過分感性的情緒，本想強迫自己避開，但又忍不住順著那小小的苗頭往深了去想。
愛麗西婭默默睜開了眼睛，跟著一起目視天花板。
越看越難過，沒忍住嘆了口氣。
為什麽。
到底是為什麽。
惆悵地別開視線，她既不想看那個樸素的天花板，也不想看邁克爾寫著諷刺的頭罩側臉。
還是去看窗簾吧。
盯著那個灰蒙蒙的窗簾放空大腦。
外面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。
愛麗西婭眨了眨眼睛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剛剛看錯了。
是鳥嗎？
還是什麽類似於蝙蝠俠的身影？
都怪那個警察的話，搞得她不管是什麽，下意識地就要往蝙蝠俠身上去想。
尤其還是從本地人的口中得知那不是什麽午夜傳說，是確切存在的家夥之後。
東區就沒有發生過什麽好事，據說蝙蝠俠經常出沒在這片地帶，她真的會擔心他過來。
有些忐忑地坐直身子，愛麗西婭捏著被角，小心翼翼地又朝著窗簾瞧了一眼。
窗簾不是特別嚴實，裏面能瞧見外面剪影，說不定外面也能瞧見裏面的。
雖然依舊是霧蒙蒙一片，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。
但是總歸是小心一點為好。
不會敲窗戶或者開窗戶什麽的吧？
要是被看見了，身邊的邁克爾怎麽解釋。
她抿起嘴，垂眸，有了個主意。
猶豫了一小會兒，還是在柔軟的床上撐著胳膊，像是中午時那樣，小心翼翼、試探著地跨坐在了身邊人的大腿上。
手改為虛虛地按在他的腰上。
沒好意思立刻去看他的反應，愛麗西婭側著頭，餘光瞥著窗簾的方向，意思意思的蹭了兩下。
雖然不知道是不是，但以防萬一，就算是蝙蝠俠想問什麽，也不會沒禮貌到這種時候打擾吧。
好吧，她承認就是了。
雖然說警惕有可能出現蝙蝠俠不假，但那也有些太過於未雨綢繆了。
她想要一個能夠說服自己、跨坐過來的理由。
邁克爾保持平躺，愛麗西婭扭過頭看向他的時候，他沒再繼續目視天花板、正沈默地看著她。
可能他沒搞懂怎麽突然換了這個姿勢。
氣氛有一瞬的尷尬。
愛麗西婭被他看得擡不起頭，紅了臉，磕磕巴巴地辯解：“就許你貼近了跟著我一晚上，不許我這個時候近一點了嗎？”
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。
他沒反駁，也沒反抗，緩緩地移開了目光，重新看向天花板。
似乎是可以無視掉身上的重量，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。
沒，沒有其他反應了嗎？
有些意外地看著邁克爾將自己無視，愛麗西婭有些懵，沒想到他竟然會默許自己坐到這裏來。
真的假的？
難不成是中午的經歷，給他提前適應的經驗了嗎？
等了一會兒確定，依舊還是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。
這就讓人心思微動，開始得寸進尺起來了。
愛麗西婭朝他的方向輕微地彎腰、附身，試探地朝著他的領口伸手。
指尖一寸寸地點到了連體工裝的拉鏈上，小心翼翼地捏住，再緩緩向下拉。
她有一個勉強算得上正當的理由：“讓我...比量一下大致的尺寸，好給你...買衣服。”
話說得磕磕巴巴，連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。
邁克爾大概是瞥了她一眼，但還是懶得搭理，依舊保持像死了一樣的狀態。
這給了愛麗西婭莫大的勇氣，一鼓作氣把拉鏈拉到了最下面。
成，成功了...
得手的這麽順利，有點不敢置信。
邁克爾還在工裝裏面穿了件黑色的短袖，就算拉開了，也還是一點都沒露。
暫時還沒有忘記剛剛拿什麽做的借口，也確實是需要知道他的尺寸、好方便給他買衣服。
手裏沒有能量的尺子，愛麗西婭垂眸，指尖順著工裝下面伸了進去，只能用自己的手比量個大概。
工裝裏面悶著熱氣。
這次離皮膚就只剩下了薄薄一層短袖，邁克爾身上的溫度傳來得愈發直接了。
熱騰騰的，熏得指尖泛紅，只覺得酥麻了起來。
肩寬，胸口，再到腰身。
隨著指尖一點點的挪動，他的體型逐漸在腦海裏成型，愈發清晰和真實起來了。
一點點的下挪，兩只手的手掌心，按在了邁克爾的腰上。
隔著布料，把他的上半身摸了個遍，他竟然依舊沒有要趕人、或者是搭理她的意思。
這讓愛麗西婭的膽子大了起來。
眼神微動，瞧著手下按著的地方，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那健碩的腰身。
悄悄咬著唇，她的手指尖換了個落點，沒再繼續停在布料上，而是鉆著短袖衣擺的下面、伸了進去，貼著他的皮膚摸到了腰。
體溫燙得人指尖發麻，要不是手下觸感突出，好險以為要沒有知覺了。
太大膽了。
手下動作確實大膽，但愛麗西婭也沒往忐忑地觀察邁克爾的反應，小心地試探著他的底線。
瞧見他的手指頭似乎動了動。
“...我幫你揉揉。”
說罷，不給他反應和拒絕的機會，手下施了些力度，或輕或重地給他按摩了起來。
不像他，女孩子的手本來就很柔軟，就算再怎麽用力，直接接觸在腰間的掌心也始終綿軟、一點也不會硌。
像是貼著一小團軟軟的棉花。
揉腰的感覺很舒服，體驗過後就很難再拒絕。
愛麗西婭也是壞心思地抓準了這一點。
他的腰身乍一按捏有些僵，看起來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。
邁克爾的手指頭不再動了。
有直觀的感受傳來，他的身體率先默認了這種近距離接觸。
聽著頭罩後那悶悶的呼吸聲，愛麗西婭被他身上傳來的熱氣熏得臉紅。
就算心裏有些計劃得逞的得意，但還要故作難為情的輕聲補充：“這算是...今天晚上你表現還算好的特別服務哦。”
意思就是，再多粘著她一點，受到的待遇還會變得更好。
希望下次她再要摔倒的時候，邁克爾別再繼續冷眼旁觀了。
真的很傷人。
愛麗西婭坐在他的大腿上，因著手下的動作不方便，又蹭著向前挪了挪。
也不知道是被燙得還是因為別的什麽，在裙擺遮擋下，大腿內側的皮膚已然泛了層粉紅。
只是礙於沒入昏暗，並未被誰察覺。
向他的方向俯身，手指在有些緊繃的肌肉上用力，或輕或重地按摩。
他看起來好像很享受的樣子，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這話聽進心裏去。
手掌若無其事地向上，要準備換個位置了。
自從開始按摩，她的手就一直在和衣服下的肌膚直接接觸，就算這時候稍稍挪了下位置，躺平的家夥也依舊並沒有註意到這些小細節，大概是覺得沒有什麽不同。
即便他黑色短袖的衣擺一點點地被向上掀起，逐漸露出了大片的皮膚。
小麥色的膚色，略微有些發暗。
對比之下，就顯得她落在上面的兩只手好像白得在發光。
可能是最近吃的夥食很好，肚子有了些軟軟的肉。
隨著呼吸而微微起伏著。
能瞧見有腹肌的形狀，微微施力地摸一下，還能摸到很硬實的肌肉。
邁克爾竟然是脂包肌的類型嗎？
太熱了，熱得愛麗西婭有些喉嚨發幹。
還是有一點點緊張，都已經進展到了這裏，摸著他的手難免會有些細微的發抖。
垂下眸，指腹摩擦著皮膚上的坑坑窪窪。
他的皮膚不是很平整，有被燒傷、留下疤痕的痕跡。
還有些像是彈孔留下的痕跡，印下了淺淺幾個小坑。
即便身上沒嚴重的殘缺，也沒缺斤少兩丟了什麽零件，但光是落入眼裏的這副慘兮兮模樣，再將其和他平時呆楞楞、沈默寡言的形象結合在一起。
總感覺瞧著可憐巴巴的。
愛麗西婭突然想起來，邁克爾露在外面的手也是這樣。
粗糙，落著暗紅色的疤痕。
他到底在之前經歷了些什麽啊。
手指腹輕輕地拂過，頗有種莫名的可憐，愛麗西婭放柔了聲音：“很疼吧...”
“不過之後就不會了。只要你繼續留在這裏，我肯定不會讓你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的。”
“只會一直像是現在這樣，什麽都不需要你去做，過平靜普通的生活。”
她已經習慣這種好像在自言自語的感覺了。
認真地給邁克爾按了按肩膀，又從上向下滑下來，手再次落回到腰上。
這個過程之中，他躺平享受著，一直乖乖的沒有動。
這個反應是愛麗西婭想要看到的。
醞釀了這麽久，也該是時候了吧...
眼神微動，她果然還是想確認一下。
躺平的呆瓜依舊很呆。
雖說這種感覺可能多數是源於那個越看越傻的頭罩臉，但她這時候會刻意忽略小小的盲點。
揉腰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向下滑，換了個地方。
時刻提防他會把自己踹下去的可能，愛麗西婭小心翼翼地盯著他搭在床上的胳膊。
還有那仰著望向天花板的腦袋。
只能透過頭罩看到下...好吧，下巴也看不太到。
沒有反應就是默許。
輕咬嘴唇，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，繼續像剛剛那樣按摩。
感覺過去了有好幾分鐘。
手腕酸痛，無事發生。
愛麗西婭原本還會忐忑地偷瞄邁克爾的反應。
直到她的頭越垂越低，眼神由疑惑到沈默，動作也漸漸地放緩、停下。
至於會不會被踹下去之類的。
已經，無所謂了。
手心出汗，觸感微微潮濕。
也分不清是被熱的、還是被氣的。
這是一種既詫異、又不解、難過又失落的心情。
受傷居多。
她突然覺得，她可能真的是笨蛋。
明明都有那麽多前科了，她到底在期待些什麽啊。
愛麗西婭擡不起頭，語氣失去了起伏，聲音微弱到難以聽清：“我明白了，我之後不會再瞎想了...”
不能指望用這種方法留住他了。
明天開始，再努力鉆研一下菜譜吧。
...但是他究竟是為什麽？
不管怎麽樣，就是都沒有反應是吧？
這都不動一下，甚至連推開她的意思都沒有？
還是會越想越覺得憋屈和難受，愛麗西婭抽了抽鼻子，看著一動不動、也不搭理自己的邁克爾，甚至有一瞬間的惱羞成怒。
手腕下翻，頗有報覆的意味，稍微用力地掐了一下。
一時的鬼迷心竅。
她以為這並不能算什麽，畢竟瞧他身上的一片狼藉，好一副被火燒、被槍打都無動於衷的樣子。
但是這次略有不同。
沒有反應、死了一樣的邁克爾突然擡手，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。
現在不是很想搭理他。
抽手，給他把短袖衣擺再拽下來，重新拉上拉鏈，再裹得嚴嚴實實的。
做完這些，愛麗西婭神色恍惚，狼狽地從他身上爬了下來。
“對不起，我不會因為這個看不起你的。”她下了床，踩在地板上，刻意地別開了視線，逃避對視的可能，“我去個廁所。”
“別跟著。”
她都不讓你跟著——
你老婆不要你嘍！你老婆不要你嘍！（尖叫）（惡毒）
邁，你還是年輕，如果我是你，我就翻個面，讓她給我踩背
反正也已經徹底對你不抱期待了
誒喲怎麽辦啊，之後你想的時候可就要受苦嘍（拍手
邁：（痛。
邁：（盯。
邁：（不能跟著？
邁：（我倒要看看。
《這個變態你一定要做嗎》
怎麽說，這都沒有下死手，怎麽就不算PUA初有成效了呢
ps：而聰明的孩子會去大眼看我畫設定圖——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